在直江弘治看来，长谷堂城就像是一个盒子，严丝合缝密不透风，但是实则外强中干。它的底气来源于伊达政宗下令为它修建的厚重城墙，可以清晰地用眼睛感受到——那些石头砌的墙面甚至要厚过大阪城的城墙，里里外外总共五层。果然伊达政宗是怕死的，他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。
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，伊达政宗不过是在当缩头乌龟，向长谷堂城运送补给的车队已经全军覆没。现在它不过是海上的一座孤岛，伊达政宗必须乖乖出来投降，除非他想饿死在长谷堂城里。
只能说石田三成的军队选的很是时候——就在德川家康要到达前一天，他立刻就率领部队占领了大阪城。逼德川家康后撤，而此时伊达政宗的崩坏兽刚刚被埋在沼泽里作为石油的材料，给了上杉景胜应付东北方向困境的时间。
天时地利人和自己都赶上了，接下来的任务不过是更充分利用这些已经到手的优势稳扎稳打。他也确实在这么做。会津境内的敌军不断后撤，先是抛弃了他们在会津的唯一据点白石城；接着又退回到边境的关卡处；最后是上杉景胜的军队向着伊达政宗的老巢推进，一路上出乎意料的顺利，几乎没有遇到几次像样的抵抗。
“当你攻击的异常顺利的时候，一定是进了敌人的圈套。”这句话说的并不特别准确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敌人已经彻底没有了抵抗的能力，一切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拖延自己被灭亡的时间。在决定性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虚晃。
就像不管二战后期日本的神风敢死队如何被拖着去接二连三地送死，也阻止不了米国的原子弹砸到自己的头上。
至少现在，自己只需围城就可以了。城墙的四周到处都是挖下的壕沟，时刻对着城墙的火枪，防止敌人突围的竹刺，弘治丝毫不怕伊达政宗拒不投降的情况出现，自己大不了带上军队在这里待上一个月，让你自己慢性死亡在自己的乌龟壳里。
他看着长谷堂城的城墙，空无一人，上面的火枪手在几天前就死了，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上来过。
“城里的人不多了。”
听着士兵给他的汇报，弘治丝毫没有笑的意思，在一片乐观的氛围里，也只有弘治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。
趁还能笑得出来，多笑笑吧。
在关原的书信送到上杉景胜的手里之前，所有人都很乐观。
只有短短几行字，写的潦草不堪：
西军主力战败，石田三成死。德川家康军队正往东北方向进发。
有时候，命运这个东西就是这么会折磨人，它前一秒让你看见近在咫尺的希望，后一秒就会把它从你的指间抽走捏的粉碎。
两军主力相遇不到一天的时间，西军就像散沙一般溃退了。失去了石田三成的十万人，自己的军队面对德川家康又有什么胜算可言呢？
帐幕中的武士们炒成一锅粥，只有直江弘治显得很镇定——他明白，这不可避免，任何事情只要有了心理准备要接受就会容易许多。
“我们撤退，”
没有人再说话，似乎都是默许了弘治的命令，的确，现在的确是该撤退了。如果不回去防御，那么他们的下场就是被团灭在长谷堂城。
“结束了。”
弘治长吁一口气，从始至终，自己就没有派上任何用场，一切不过是按照直江兼续几百年前的剧本来演绎。智慧，体魄，领导能力，都与弘治无关，甚至这具身体都不属于他，自己不过是借用他人皮囊的废柴。
所以他根本不需要留恋什么。
“也许真的可以赶上晚饭吧，不知道这个圣芙蕾雅学园有什么可吃的。”
军队跟在身后，缓慢地前进着，后面的士兵脸上无一例外不是落寞的神情——
他们被打败了，然而连最后打败自己的人都没有见到，就这么不明不白，输掉了一场战争。
“我们不能投降，”一个人几乎要站起来向着弘治怒吼“现在投降和送死有什么区别？你真的认为德川家康会放过我们？”
“如果孤注一掷的结果只有死，但是我们如果投降说不定还可以保住更多人的性命。”
“直江兼续！”那人从原先跪着的地方跳了起来。“你以为你是谁？给德川家康的战书就是你下的笔，当初提议攻打德川家康的人也是你。现在呢？你又满口仁义道德地甘愿当德川家康的狗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货色。。。”
“够了！”
上杉景胜低喝一声，止住了房间里的争吵。没有人再说话了，众人纷纷看着上杉景胜，等待自己的主公做出决定——和平还是战争。
或者说是卑躬屈膝还是拼死一搏。
“诸位，我相信如果我要拼死与德川家康一战，你们肯定会誓死跟在我的马后追随我冲向敌阵。诸位的忠诚我是深信不疑的，我们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战斗，因为我们遵守着身为武士的‘大义’。”
“然而，”上杉景胜接着说，“我们的‘大义’好像没有说武士也可以牺牲平民百姓的命。我们可以慷慨赴死，那士兵呢？妇孺老人呢？他们肯为我们这个注定失败的举动而献身吗？”
没有人回答。
“我们的责任不可逃避，但是我们没有必要把无辜的人推到火坑里为我们殉葬，战争死的人已经很多了。至少我们不能再继续让人死下去了，这是毫无意义的。”
“明天我会动身前往大阪，只有我和兼续，其他人好好整理一下吧。或许我们待在会津的日子不多了。”上杉景胜说罢，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。
没有一个仆人和随从，只是一辆马车，他们上路了，以一个战败者的身份。
“人有时就是这么愚蠢，他们宁可去制造兵器自相残杀，也不肯去多耗些精力来对付那些危害人命的厉鬼。”上杉景胜看着马车驶出自己的领地，独自喃喃。
而直江弘治操纵着马车还在想着晚饭吃什么，既然自己改变不了什么，那就多想想好了。
虽然自己现在可以说是很敬佩上杉景胜，毕竟一个人要想在这么一个大环境里拥有人道主义实属不易，可惜欣赏也救不了上杉景胜的残局。所以还是放眼现实世界。
或者说明白些弘治并没有指望从这里学到什么，他只是在完成任务。
马车的行进速度算不上很慢，虽然两匹马的动力的确小了些，不过没有仆人跟着，四匹马的马车他们应付不来。天黑之前，马车已经驶到了信浓国的国境。
这里以前是织田信长的地盘，全日本最茂盛的草场就在信浓国，所以十几年来各路大名也纷纷为这一块肥肉打得头破血流。现在则是归了德川家康，或许是战争刚刚结束，虽然战场不在信浓国，但也或多或少受了些影响。把守关卡的士兵也有些懈怠了，仅仅是把上杉景胜当成来这里逃难的小地主放了走。
信浓国保持着自然的状态，大片没有被破坏的森林布在道路两侧，放眼望去也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。倒像是行进在荒郊野外的感觉，完全不像是一个国家。
天色已经暗了，而他们仍然没有找到什么可供借宿一晚的人家。放眼望去的只是树木、草甸、路上偶尔蹦出的小动物。
直到远方出现几抹昏暗却连成片的灯火。
村口的木板上写着“八重村”。
弘治敲门，没有人应。虽然里面的灯是亮的。
直到第三次，弘治快要放弃离开时，门才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，一只眼睛向外张望着。看到弘治后，那门才完全开了，一个矮小的老人站在门口。
“你问为什么？哎呦，你们外人还是不要知道为好。”老人听完上杉景胜的问题反倒露出恐慌的神色来。
“如果有什么困难，或许我和我的随从可以帮你们解决。”
看出上杉景胜眼里的诚恳，老人才讲了起来。
“这村子时常不太平，每年的这个时候一只厉鬼都会来袭击村子，俺们就躲在家里，晚上在外面随便乱逛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，俺活了六十五年几乎每年都是这样。有几年还有小孩叫厉鬼给吃了的，哎呦呦，你说骇人不。。。”
“据说啊，”老人感叹之后又接着讲下去，“一百年前这村子有个巫女被妖怪蛊惑了，杀了全村的人，幸亏是一个白发的异乡人把她封印在神社里。之后那里就谁也不能进去，一百年那封印也有些松动了罢，或许厉鬼就是那个被封印的巫女和妖怪招来的。我想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东西，据说在这事之前八重村都是没什么事发生的。”
“老伯，那神社在哪里？”
“不瞒大人，神社就在村外竹林的山上，要是大人能解决那个厉鬼那就千恩万谢了。。。”
“那，我去看看吧。”
“主人，我去就足够了。”弘治站起身来，虽然上杉景胜多管闲事还要扯上自己，但是弘治也算是明白了那不过是又是崩坏兽之类的东西。如果让上杉景胜去单挑崩坏兽在这嗝屁说不定会导致记忆区间断裂，他不能死，如果让自己在从头来一遍那就很麻烦了。
所以还是自己去解决比较好，而且有了那个所谓的“原生圣痕”，估计仅仅一只崩坏兽没什么好怕的。
竹林的周围黑暗如水一般浸透着，但他丝毫没有恐惧，反而是右手把刀抓的更紧，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。
没有。
石板垒砌的台阶许久无人攀登，在岁月的侵蚀下也破碎风化了。弘治登上台阶时差点摔倒，不过好歹是上来了。
神社的庭院空旷幽寂，月光洒下，他握紧刀柄。
没有厉鬼，没有崩坏兽，也没有什么巫女，妖怪。空气中只有竹叶吹动的响声。
破风的声音从脑后猛地袭来，他反射般地转头，刀刃送进那个东西的身体。
刀被弹开，在空中滚动几圈后硬生生地**石块中。在攻击到来之前，弘治的身上泛出幽蓝色的光芒挡住对手，它没有想战场上的崩坏兽一般被弹飞，只是微微趔趄又朝自己袭来。
那个东西的体型小了不少，不过还是能从他白色的外壳上看出那是崩坏兽。它的身上还长出了双翼一样的器官允许它飞行。攻击失败后，它灵活地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又向自己扑来。
弘治纵身躲开攻击，他甚至感受到它的双翼有着刀一样的锋利边缘，稍稍用力就可以割开皮肤。
这个小玩意显得更狡猾，不会无脑地朝你扑来，反而是慢慢寻找机会。
旋转，旋转，刀锋一般的翅膀不断在防护罩上溅起火花，蓝色的光点不断被剥离下来，弘治想要抓住插在地上的刀，它却丝毫不给自己任何机会。
他的防护罩碎了，就像玻璃碎裂一般发出响声。怪物把它逼向神社的大殿，除此之外，弘治没有退路。他甚至不敢左右躲闪，生怕翅膀会割开自己的脖子。
大殿门口的立柱被旋转切碎，百年积累下来的灰尘立刻散布到周围的空气中。他仍然在躲闪着，同时用余光看着自己身后的情况，祈祷着不会有什么东西绊倒自己。
他看见了一把刀。
那把没有装刀镡的刀供奉在桌上，很明显，这是一把仪式用的祭神刀。刀身是鲜红的，就像是被血泼洒过一般。
弘治闪开最后一次攻击，他的手臂长度也足够他抓住那把殷红的太刀。
触手瞬间，刀刃立刻发出血色的光。带着不祥的气息，光芒笼罩了大殿。
似乎什么阻碍都没有遇到，他想也没想，刀刃出手的瞬间崩坏兽的甲壳如纸一般脆弱，就像是一把热腾腾的刀子**黄油。
紫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，刚刚形成的脆弱防护罩帮他挡住了。
他的手无力地下垂，血红色的刀落在地上。浸染了崩坏兽的鲜血。
那把刀就像是一个黑洞在抽干自己的身体，仅仅是方才的斩击就让他感觉意识逐渐消失，五感钝化。果然什么都能和崩坏扯上关系啊。
或许自己是揭开了世界的一角。
接下来。。。希望那个妖怪什么的不要突然出现就行。弘治提起刀，无力感再一次回到身上，他快速把刀放回原处，就像扔开一块烫手的火炭。接着又装模作样地拜了两拜，拍拍身上的灰尘晃晃悠悠离开大殿。
“请等一等。”
他压抑着内心的恐惧转过头。接着是弘治的嘴张成“O”形，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。
可能真的是见了鬼——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樱色头发的女孩，穿着巫女服，殷红的太刀别在腰间。即使见到她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，不过弘治记得很清楚。
太他妈的清楚了，自己怎么可能忘得掉。现在他还能站在原地也只是因为恐惧，不确定会不会下一秒就撒丫子夺路而逃；更不确定这个女孩会不会一刀砍死他。反正她也不认识现在的自己。
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。
女孩仿佛是洞察了他身上的秘密。上下打量着那具不是他的身体。
“谢谢你，斩杀了那只危害村子的厉鬼，而且。。。”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写着惊恐。“你可以不必担心，现在的我不会伤害你，我的身体和那个妖怪都被封印了，这不过是我的意识可以让我暂时地摆脱限制。”
“或许你已经听说过我的故事了，”看起来女孩误把他当成了这个村的人，“我叫八重樱，一百年前八重神社的巫女，而现在。。。你知道的。我没法不去承认，我是你们口中的‘妖怪’。”
弘治看着女孩心里发懵，脑海里浮现出那天的情景——她吃面的样子；她杀掉那只崩坏兽；她对着自己鞠躬说谢谢。。。
她是妖怪么？好像是逼迫着弘治不得不相信怪力乱神，女孩头上长长的耳朵晃了晃。。。
樱井博士看着显示屏，上面的基因序列早就成了一串乱码。
“学园长，记忆无法读取了。”
“目前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么，结束吧。”
女孩的身影开始破碎，接着是空间里的一切都失去原来的形体。被无形的力量碾压成黑色的线条，整个记忆空间都在坍缩。
不！
他向着女孩伸出手，樱色的碎片从指间溜走。直到她什么都不剩。
守护崩坏的世界提示您：看后求收藏（卧龙小说网http://www.wolongxs.com），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好书推荐：《斗破同人系列之百合也能后宫》、《综漫之万人迷》、《来到斗罗的我竟成了银龙王的女儿》、《海贼世界里我吃了崩坏果实》、《斗罗大陆之麒麟》、《漫威同人之欲望》、
